七
今天的神格外的漂亮。
上身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圆领T恤，紧绷的胸线很好的衬托出女孩子的青春，下身式样繁琐的海军绿休闲裤则表现出女孩子稍许的帅气。特别是裤脚处那似乎随意几道翻折，恰到好处的露出洁白的脚踝，那耀眼的肌肤露在春末稍稍还有些寒意的空气里，让人不由的生出几分心疼，——在这里，女孩子的可爱又不失适宜的适当流露。总之，很合我对女孩子的喜好。难道我曾经不小心跟她透露过比起可爱的女孩我更中意帅气一点的？
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她有些紧张的盯着我。怎么了，难道我的脸上露出心怀不轨？
“怎么了？哪里不对？”她微微侧着困惑的脸询问。
“不。”我摇摇头，“感觉和穿制服差别很大。”
“是这样吗？往哪边？”
“当然是漂亮的那边。”
“是这样吗？”她露出稍许害羞的表情低头打量自己的着装，“昨天打电话问过姐姐，姐姐她好像对这个很拿手，我则不擅长。”
“噢。确实很漂亮。”我这样夸奖。
“谢谢。”稍顷，“还是第一次被男生这样夸奖。”
我侧过脸正好和她的视线撞上，她的眼睛里是真挚如婴儿一般的欢喜。难道真的是第一次被这样说？——等一下，夏至，你现在这种优越感是怎么回事？我想再说点什么，但恰好电车在这个时间停下来，我于是只是说：“走吧。”
“恩。”她微微点头，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乖巧的应声。
我们在商业街出口下车，我领着她转到乐器店集中的街道。这里，以前和春天来过几次，也和那个女孩来过一次。因为两个人都对乐器不怎么在行，所以只好在各个店铺之间徘徊不决。我想起春天总是能够一眼就看出自己喜欢的乐器，但是，我没有那个才能。我总是会被各种其他的东西迷惑，总是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这样一想，我开始沮丧起来。虽然跟我一样拿不定注意，不过眼前的女孩还是认真的询问挑选。看着那认真的表情，我愈发对自身失望起来。我想，我没有春天那样的才华也没有神的认真和毅力，我这样不完整的人为什么会存在在这里？
自然，我无法想明白这样的问题。如许的问题也只会让自身更加的沮丧和混乱，但是，陷在这样的境地却又无法不去思索。这样的状况就像是身体内部长了虫子，咔、咔、咔、咔，能听见的哟，它就这样啃噬着。但是不会疼痛，也没有特别的。有时候我会笑，悲伤时也会哭泣，但是，咔、咔、咔，它在的哟。像是这种时候，我就比任何时刻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崩坏。我跟在少女的身后，我想，有一天，我就会这样的死去吧，像是腐烂的树木，刨开外层的树皮，里面已全部是虫子的世界了。
于是，我说谎。比任何人都要说的好，因为一直在做这种事。无法停下来，当开始意识到自己在崩坏时，就已经不能停下来了。然后，毫无缘故的害怕，不能让人知道，不能让人发现自己是坏掉的——明明大家对此都毫不在意的。可是还是会害怕。所以，才要撒谎，要比任何人都像正常人才行，不然会被人毁坏的。真是可笑呢，明明知道自己在崩坏，却又如此的害怕被别的人损坏。
我陷在这样的困境里。
我开始想春天。我想，要是春天在这里该多好，要是春天能抱着我该多好。春天，我在害怕哟，我不是不会喜欢任何的谁，我只是害怕不会被任何的谁喜欢。
……
我盯着店铺墙上Nightwish海报，Tarja怀里抱着的吉他着实漂亮，但是耳边的歌声却是ElizabethFraser的《ThisLove》。我听着那近乎诡异的细长声线，心情出奇的低落。
“脸很悲伤。”
我转过脸，她这样跟我说。她说的样子很自信，于是我连自己也相信自己是在难过了。
“想起从前的往事？以前的女朋友？”
“不，是还在喜欢的女孩。”
“欸——”她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夏至意外的很专一嘛。呐——，那个是谁？”
“我姐姐。”
“哈……”
“小学写的情书到现在还没有得到回复，所以很伤心。”
她露出‘又在恶作剧’的表情。——我明明想要说一次真话的。
“虽然知道是在骗人，不过还是很喜欢这种情节，像是少女漫画一样。”
“噢，是吗？”我兴趣索然。
“夏至喜欢什么样的漫画？”
“《EVA》、《Blood+》、《阿兹漫画大王》和《LoveSelection》。”
“孤独、命运、搞笑，——最后那个是什么？”
“LoveSelection”我说了一遍拼法，“很好看的，推荐下。”
“是吗？夏至有全集？”
“有倒是没错，不过目前被月借走了。下次可以借给你看，不过我推荐去网络上看下，现在网络上什么都有的说。”
“恩。好。”她点点头，“月的话，就是保健室老师？”
“恩。”
“和夏至的关系很好的样子。”
“那个人喜欢不幸的人。”看她露出一脸不解的模样，我于是解释说，“因为本人似乎天生运势不好，瞧，那天不还被你撞到。”那不算是谎言吧？
她于是再次露出抱歉的表情，不过这回害羞的成分要多一些。
“话说回来，吉他选好了？”
“这个。”她拿出一把橙红色的古典式吉他，“以前看过一张姐姐抱着吉他的照片，和这个很像。”
“你姐姐擅长什么？”
“恩——”她想了一会儿，“很喜欢巴赫的赋格曲。”
“噢。”春天一个人的时候也喜欢弹这些缓和优雅的曲子。
在她付钱的时候，我盯着窗外的电话亭发呆，然后不知怎么想到了《挪威的森林》，在小说的结尾，那个人就是那样孤独的站在电话亭里茫然迷失的吧。真是的，何苦要用这样的意象来结局。至少，抱着阿绿也好。
午餐依旧是神请客。虽然这回我想要付账来着，不过被她一脸认真的表情拒绝了。
“夏至是过来帮我的，真的是帮大忙了。这顿由我来请，作为谢礼。如果让你跑了腿还要请客就太过分了。”
“那倒是没什么。”我说，“那天的事，抱歉。”
“恩？噢——，荞麦面的事情？没什么，我并不是很讨厌。对谁坏心眼是夏至的处世之道吧？”
“处世之道？”我皱皱眉头，“虽然不至于说错，不过这个词语——，过时？应该说过于沉重了。神，很早就想说了，你的认真过头啦。”
她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是说思考问题的方式。像神这样总是从对方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虽然说是温柔，但是未免过于死板一些了，我想多从自身去考虑，多任性一点，或许会大受欢迎也不一定。不，一定会受欢迎的。”
她低着头思考一会儿。“老实说，夏至的话，我不明白。”她盯着我，那模样确实是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
这回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总之，就是说神应该多一点美少女的自觉才好。难得长了一副漂亮的面孔。”
“谢谢。”她道谢，“美少女什么的我并没有这么觉得。不过被夏至这么说还是应该道谢吧。”
“嘛——，这个时候回答应该更活跃一点才对。像是‘欸——，夏至真的以为我长得很漂亮吗？’这样。老实说，你真的有看漫画吗？难道从来不看少女系的？还是说你打定主意要走远野美风的路线。虽然说，我还是蛮喜欢美风小姐的性格的。”
“抱歉。”
“道歉也是不需要的。”
她盯着我几秒钟，然后说：“虽然很喜欢漫画，不过知道那个世界是那个世界，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妖怪、幽灵、超能力、外星人都是不存在的；萌、萝莉、女仆和护士都是随口说说的，虽然现在会在漫画之外发展这些，不过我还是认为这些属性放在三次元世界是不可行的，至少对自己失去了吸引力；也并没有因为漫画里的谁而特意改变。我现在在这里就是真实的自己，说话的方式、思考问题的系统、和人交往的能力全部都是本来的自己。人会被自己接触到的事物改变这个论点我并不是不认同，我想我大概是属于那种不容易被改变的类型。”
“我本来以为神是堕花雨样的人呢，看来是我判断失误。”
“那个我也很喜欢。”她微微的笑出声，但是她低着头，所以我没能看见她笑得模样。“不过，怎么样也做不到堕花小姐那样成熟干练啊。”
“说的也是。小说毕竟是小说嘛。”我冲她摆摆手，“我还是能好好分清楚现实世界和二次元世界的哟。”
“知道。”她转过脸看着我，嘴角的线条微微上扬，那真的是非常优美的弧线。
因为这样的笑容，我决定再陪她逛一逛，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这是一个糟糕的决定。
后来，我们一边随意的逛街一边随意的聊天。确实，神是个相当好的聊天对象。这样说并不仅仅是基于她对漫画、小说的知识，更为重要的是她在对话里能很好的保持并表达自己的观点。跟她自己说的那样，她确实是那种不会轻易就赞同别人论点的人，不过也不是那么骄傲到自以为是的人，她会好好的倾听你的观点，然后提出不同，好好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并不是想要谁去赞同，仅仅是想要真正的表达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多多少少，人类总是喜欢强迫别的人去赞同自己，这大概是天生的虚荣感在作祟，诚然，谁也无法摆脱，不过显然，眼前的少女能够很好的控制或者说了解这种情绪。和她对话有一种对等感，不会觉得被打压也不会觉得索然寡味。
有好久没有这样轻松的畅谈了。因为彼此都对对方不抱有负担，不会太在意留给对方的感觉吧，这种谈话真的很好。虽然大部分都是毫无意义的论调。不过，谁管呢，世界本来就没什么意义，所以，只要有趣就好。
因为太过得意了，所以上帝就偶然的把骰子翻到了背面。
充当恶魔的是月。
“还真是恩爱呢！”——到底要经过怎样不幸才会这样总是对世界持有不满和嘲讽？
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那个人格格不入的站在那里。身穿灰色的及膝长风衣和黑色的高跟鞋，如果不是脸上那对谁都兴趣寡然的表情，也该是少见的美人吧。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响应她的挑衅。
“月老师。”神很有礼貌的打招呼。
她微微点头，然后继续她的坏心眼。“呐——，夏至，你的爱只有这种程度吗？这么快就可以抱着别的女人安然入睡了？”
我不由的想要再次叹气。“呐——，月，你跟哪里的笨蛋吵架了吗？如果需要安慰你直接说就好了，你这样好像是我对不起一样嗳。”我不甘示弱。
“啊，这样吗？”她走上前一步瞪着我，然后把嘴凑到我耳边耳语，“夏至，我跟你说哦，我这个人很小心眼的哟，我一不小心就会说出来呢。啊，大家过来看啊，这里有个喜欢姐姐的变态呢。”
我于是只好投降。“对不起，月老师。是我太得意了。”
她退开一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松了口气，转过脸看神，还好，她的脸上是一副茫然不解的表情。
“神——”月微笑着朝神搭话，“这个人是个变态哦，你千万不要被他欺骗哟。”
啊，啊，随便啦。这种初中生的坏心眼你到底想要使多久？
当然，神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
“这个人脑子坏掉了，你不用太在意啦。”
月转过眼瞪着我。“夏至同学——”
“啊，抱歉，是我脑袋坏掉了。”
“其实呢，这个人一直喜欢……”
喂，喂！月，你该不会？
“该不是被抓住什么把柄了吧？夏至。”神恍然大悟似的发表见解。
“是哟，是哟！可是了不得的把柄哟。”月随声附和。“神同学，我可以告诉你呢。”
“月！玩笑足够了。”我有点生气啦。虽然知道生气对这个人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也没有办法阻止她的坏心眼。不过果然被人玩弄的感觉果然很糟糕。
“生气啦？生气啦！”月看着我，一副高兴的不得了的表情，“恩，恩，果然生气的样子才像是夏至。”
那个——，我是你的玩具吗？
“其实呢——”月继续她的坏心眼，“夏至喜欢我哟，恩，去年的这个时候还跟我说‘老师，我喜欢你’？是这样吧？呐——，夏至？”
是要我肯定吗？我不配合这个恶作剧就无法停止吗？
“那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我只好这样说。
“但是现在还是很喜欢吧？曾经喜欢的人不会那么快就遗忘吧？还是说，夏至对这种事特别拿手？”
哪一边都不讨好吗？我沉默不语。
“看吧，男人多半是这样。神，要小心哦。”
“那老师在这里做什么呢？”不知道是否是无法响应月的恶作剧还是确实不擅长这种对话，神岔开话题。
但是不管是哪种，神，真是发自真心的感谢。果然不愧是拥有“神”这个名字的人类啊，能和恶魔对抗的只有神了。
“啊——”冷不防，话题被引到自己身上，月停顿了一小会。“喜欢的人要结婚，我来挑选出席婚礼的衣服。”
我说，月，不要说这种超有现实感的谎话好不好？神会当真的哦。跟我不一样，人家可是健康善良未经世事的十六岁少女哦。
“啊——，恩——”果然，才一个回合，神就败下阵来。神脸上露出不知所措和伤感，而始作俑者月则非常配合的露出悲伤的表情。
月，做过头啦。
“夏至，你看不出我的悲伤吗？”月把脸转向我。“不是说‘月，我会比谁都更爱你，如果你悲伤，我会比你更加悲伤’吗？”
那种浑身发凉的蹩脚情话谁会说啊！
“抱歉，月，是我错了。”月，我终于认识到你的可怕到底有多可怕。“你想要怎样，你直接说出来就好。”
“抱歉呢，神——”月用一反常态的语调跟少女说，“今天把夏至借给我好吗？就今天。”
我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神一脸认真的点着头离开时，我就像是明明已经陷在泥淖里却发现不远处还游动着饥饿的短吻鳄的旅行者一样连最后的挣扎都放弃了。
“呐，不觉的很像吗？”月站在我身边，像是耳语一般幽幽说道。
“嗳？”
“神。”月努努嘴指向神的背影，“不觉的和死掉的那个很像吗？”
“没什么特别的。”我撒谎。人群汹涌的街道，背着吉他纤弱的背影显得无助和孤单，仿佛只要一转身，她就会那样明媚而忧伤的微笑，如同已经远去的那个女子。
“啊，是吗？不是因为相像才无法撒手的吗？”月的口气变得无聊起来，“这回不要搞得和上次一样麻烦才好。”
“知道。”
“那就好。我可不想半夜三点钟再被叫过去处理半死的尸体。”
“这句话很恐怖。再说，半死就不叫尸体了。”
“也对。”
月失去了恶作剧的心情。说话也变得冷淡起来。我们沉默一会儿，拥挤的人群从身边涌过，明明那么吵闹却什么也听不见，谁都和谁说着话，谁都我没有关联。我想起那个天才的制造宇宙的瑞穗小姐说：“如果我感觉到孤独也只是在人群汹涌的街道。”是吧，谁都和自己没有关系，这个时候就会涌起被遗弃的孤独感吧。是啊，谁都不在，谁都不会注意到我，无论我是悲伤是开心是孤独是恐惧是无助是想要拥抱是想要被拥抱，谁都不去在意你。世界啊，什么时间都可以远远的把你抛开。想要哭泣的时候想要抱着哭泣的人已经远远的离去，眼泪和悲伤什么意义也没有。
“那个喜欢的人要结婚的谎话是真的吗？”意识到时，话已经说出口来。
月略略觑了我一眼。“怎么会？都知道是谎话了还问是否真的，你这人。”
“也对。”我不知所谓的笑。月的表情看起来很悲伤，但那只是错觉吧。
“所以呢——？”
“什么所以呢？”
“就是问，你把我留下来做什么？”
“自然是要履行男友的责任。”月朝我妩媚的笑，“虽然是前男友。”
“哈？”
“责任的，是什么？”
“恩——”月故意撅起嘴装着思考的模样，“果然还是抱着睡觉之类的吧。”
“……”
“啊，来人啦，这里有个变态的性骚扰老师。”——这样喊的后果就是脑袋被狠狠的敲了一下。
自然，月并没有要抱着谁睡觉的意思。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逛遍所有的女式服装店，其中还有几家只有女性客人的内衣店，不过这种说法也蛮奇怪的，女性内衣店自然就只有女性客人，不用特别的加上说明吧。不过要说的是，被人抱着奇怪的眼光来看还真是一件麻烦并且考验心理能力的事情。那个，对着满满的都是性感内衣的店，我的眼睛要放在哪里才能显得心安理得？
算了，把这个当着月的惩罚游戏好了。这个人心情不好就会想要对谁坏心眼吧。也是，毕竟这一年来受她照顾颇多，去年夏天的事情也是。
虽然是大逛特逛，不过结果月什么也没买。果然女人的构造是不同的，结果只是为了享受过程吗？恩，如果说月的目的只是惩罚游戏倒也合情合理，不过试过那么多件就没有一件因为一见钟情而买下来的吗？霜降可是会出门买睡衣结果却抱回一堆布偶娃娃哦！月，差别有那么大吗？
当城市的夜开始闪烁时，月终于停止了那毫无意义的闲逛。我们在一家看起来相当昂贵的店吃晚餐。自然，这种成人的礼仪我是没办法承担，不过月好像很习惯经常光顾的样子，难道说那个家伙是哪里不为人知的大小姐吗？因为问年轻漂亮的女性金钱的问题是禁忌，况且我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就装作不知道好了。不过这家店的味道还真是相当美味，果然用的材料是特别的吗？
“今晚去我家吧。”
“啊——”我差点把嘴里的食物喷出来，喂，月，你的语气太过认真了。
“我会当真的哦。”
“我也是当真的。”
“我会做过分的事情哦。”
“过分的事是指？”
“啊，还是算了。”我停顿三秒钟，月脸上看不出一点儿开玩笑的意味。
“就算是抱着我睡觉也是可以的哦。”她盯着桌面的木头纹理，无聊的转着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就算不是春天，不过抱起来还是没差吧？你不是毫没顾忌的抱过神。没有爱也可以吧？”
她抬起脸看着我，那已不是坏心眼的程度了，这个人想要刺伤谁。
我沉默不语。
“抱着谁也会温暖吧？37摄氏度，谁都一样吧？哦，尸体例外。”
“呐——，月，”我遏制自己的情绪，“你想要怎样？想要我忏悔吗？想要我不安吗？想要我痛哭不已吗？你这么想要看到我不幸吗？”
月不理我。
“我想，那个女孩是因为你才死掉的吧？因为夏至从来不曾爱过她吧？”
“我回去了。”
我这样说，但还未站起身，月就一把拉住我的手。“你要是离开，我就跟你疼爱的妹妹说：‘其实呢，你最喜欢的哥哥最喜欢……’”
“月。”我暴躁的打断她，“你要是伤害霜降，我就——”
“杀了我吗？”
月的口吻是在嘲笑，但是那看我的眼神为什么像是个孩子那样无助？这个眼神在哪里见过呢？啊，可恶，这个人果然是恶魔吗？完全知道我的弱点在哪里吗？
“……喂，喝多了。”我轻轻掰开月握紧的手指，“杀人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
是呢，杀人哪有这么简单。人一辈子就只能杀一个人哦。
“那个果然不是谎话吧？”我看着月，这个人跟我一样，因为太擅长说谎，所以偶尔想要说真话的时候谁都不相信了吧？
“唔？”月伏在桌上，含糊不清，果然是喝醉了吗？
“喜欢的人要结婚的事。”
月努力的抬起脸，然后弯起嘴角笑起来，“怎么会。”她这样说，然后就又没力气的趴下去。
“也是呢。”我自言自语。月的耳朵从头发里好好的露出来，那耳朵让我想到春天。
也是呢，既然决定了要说谎，就算是痛的心脏被揪紧也要微笑着否认呢。所谓谎言这种事，并不是要去欺骗别的谁而仅仅是为了要欺骗自己才说出来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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